cover
很多人漫步在城市之中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一座城市的“喜欢”或者“抗拒”,有时候,并不是因为那里的经济条件、文化氛围或者房价水平,而仅仅只是——城市尺度不对。

北京的城市尺度

我们从一个北京最日常的例子说起:知春路地铁站。它位于海淀区北四环以内,周围是密集的高校区。

image.png|400

在地图上看大概是这样子:

image.png|400

地图东北角的那片区域,是一所高校的学生公寓,住着约 3500 名学生。理论上,这应该是一个人流充沛、商业活跃的街区——但实际上呢?如果你想从宿舍去西南角吃个饭,比如那家不错的新疆餐厅,或者小汉堡店,你需要从宿舍楼下一路绕行,从封闭的公寓围栏找到唯一的出口,再跨过一座 30 米宽的天桥,穿过一大圈市场中划定的路线,才能抵达对面。而这,还是最“近”的路线。

走一趟就会发现,这条看似方便的大马路,其实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双向八车道,加上辅路、人行道,街道两侧建筑物之间的实际距离,超过了 60 米——你永远看不清街对面的招牌,也丧失了探索的乐趣。

人眼目视范围虽然大,但是引起注意力的范围只有周边十几米。而且人类喜欢探索那些小角落和隐秘地方 ,宽大的街区会让人失去探索欲。通常超过18米的街道间隔使人不再愿意前往对面探索,从这一点上来说,北京绝大多数耳熟能详的商业街区都是“反人类”的代表。

image.png|400

这不是偶然,而是北京以及一系列大城市规划的通病,宽马路下,路边店铺很难生存。台湾人气知友“Yolfilm”说:

“任何商業街的馬路,超過十八米寬(六線道),就會造成「隔絕效應」。街道這邊的人流,過不去街的對面。在台灣,真正好的商業街,最寬四線道。沒人會在六線道的馬路兩側發展商業區,有這種馬路阻攔,商區一定只發展半邊。一般來說,哪邊先發展,哪邊就一路贏到底。幾幾乎,不可能有兩邊都紅火的可能。要兩邊紅火,就必要有特殊辦法,比如地下道,利用地下道的商鋪,把街兩邊連起來。上海徐家匯是最好的例子。最好的反例,當然是西安的西大街,改造成寬馬路後,一邊死了。只因為人群會紮堆,會湊熱鬧,要他們自動分流到馬路兩邊,有違人的天性。這是作生意,租店面,選地點的基本常識”。

一组对比图,你就能直观感受到世界其他城市街道的尺度与北京之间的差异:

image.png|400

而北京,几乎成了“城市隔离”的代表。它的街区被一个又一个封闭住宅、科研单位、大型商场切割,每一个建筑体量巨大,围墙高高筑起。上文提到的高校,占地边长竟然高达 1.3 公里,对外毫无通达性。走在这样的城市里,你会觉得自己不是在城市里生活,而是在高墙之间穿行。路网中的公共路网被各种机关单位所霸占,城市由一块块巨大的“故宫”拼凑而成,大尺度、简单粗暴的规划,消除了城市的自发生长动能。

宽街无闹市

人们逛街更喜欢太古里那样的露天小街巷,而不是终日看不到阳光的大商场。因为街道是生活场所,商场只是功能场所。一些城市管理者把商业简单理解为室内大商场,他们忽视了真正的街道提供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商品买卖,还有社交平台、公共演出、公共艺术、公益设施、城市风景、艺术展示、运动健身等诸多丰富内容。北京并非没有正面案例,比如三里屯 Village 就非常成功,成为国内国际知名的人气潮流街区。秘诀就在于“营造小街巷的感觉”:

4003 年,香港建筑事务所欧华尔开始为三里屯区的两个地块进行总体规划和建筑设计,在地块的限高和容积率的控制下,垂直集中式商业布局被否定了,设计事务所决定采用步行商业街区的模式,将十多栋低层建筑组合起来,建筑的高度和风格各异,因而形成不同的空间和视觉感受,但同时维持宜人的空间尺度; 许多通道、巷子、小径和庭院,纵横交错环绕于其间,同时形成城市广场。俗话说:“宽街无闹市”。在这种模式下,商铺被安排在相对小的空间里,不容易留下死角。同时也给人造成人群熙熙攘攘的效果。

image.png|400

“宽街无闹市”,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城市肌理的基本逻辑,北京的“宽马路,疏路网”对于城市的步行体验是摧毁性的。“人作为步行者活动时,一般心情愉快的步行距离为 300 米,超过它时,根据天气情况而希望乘坐交通工具的距离为 500 米;再超过它时,一般就可以说是超出建筑范畴的尺度了,会不利于城市的商业气氛。”

街道从来不仅仅是“通行”工具,它是生活的载体,是城市的血管。小尺度街区可以容纳更多设计感和个性,城市是我们的母体,我们需要的是人性的尺度、能够遮蔽掩护我们的场所,让我们有安全感和愉悦感。城市规划应该为普通市民服务,随处可见的商业外摆和摊贩、开放的街头艺术,普通民众可以在自己的城市中路边休憩、聚会趴体、街拍玩耍,还有各种跳蚤集市、才艺表演。人们需要的是适合步行的宜人街区,而不是更宽的马路和更长的围栏。

北京,或许拥有全国最丰富的文化资源与政策优势,但它的“尺度”,却常常让人望而却步。主干道宽阔得像要通往另一个世界,街区的边界被高墙与围栏划得清清楚楚,步行者的路径却总是被切割、被驱赶,像是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临时访客”。

走在北京的大街上,你会发现这里的城市路网早已被疏离化严重。主干道无尽地延伸,看似高效,但却失去了人与人之间自然碰面的可能。而真正属于公共活动的空间,却零星得可怜。那些原本应当承载城市日常、文化生活与市井交流的街道,如今大多只是为了让车辆通行得更快——它们的设计由工程师主导,目标是效率而非生活。这种理念,仿佛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一个“车即城市中心”的时代。

而就在同一个时代的尾声,越来越多城市开始了“窄街区”的实验。从成都的东郊记忆,到杭州的运河街区,再到西安的大华1935,大家都在悄悄往一个方向靠拢:更小的尺度、更高的可达性、更强的可识别性。这不是简单的“文创改造”,而是一种对于现代城市病的集体反思。它提醒我们,城市不该只是高楼和交通工具的容器,更应该是让人愿意走出来、停下来、聊起来的空间。

事实上,全国很多新建的文化街区已经开始尝试维持宜人的街道尺度,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功。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这些成功经验,真正带回日常的街道中?

街道,从来不只是通行的过道。它们是城市文化的根,是社会情感流动的脉络,是一个新区能否真正“活起来”的决定性要素。可惜的是,如今太多新城街道,看起来干净利落,实则毫无烟火。人气之所以聚不起来,是因为住宅区越做越大、围墙越拉越高、马路越修越宽,商场综合体越建越像“封闭宇宙”。这一切都服务于车辆、资本与效率,却忘记了人的尺度。

城市规划试图掌控一切,把城市切割成一个个巨大的功能区。道路宽阔、地块整齐、流程高效,开发商乐见其成,行政管理也省事不少。只是,人作为生活者的感受,在这一过程中被一再延后。而那些真正需要与城市共处、在白天走进街道、在夜晚生活其间的普通人,却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街区。

城市不该是巨构堆叠的冷峻体系,而应该是生活的容器,是人可以触摸、可以感知、可以记住的地方。这不仅是尺度的问题,更是我们如何理解“城市”本身的问题。街道不能只是某些文化项目中的“加分项”,它理应成为城市肌理中最基本的构成。

街区制能激发民间经济活力,天然契合市场经济。可惜的是,在很多城市,尤其像北京这样的大型都市,我们却越来越远离了这种生活方式。写字楼中的人们,为了房贷奔波,为了绩效考核拼命,忍受着996的节奏。他们被困在高强度、低自由的生活循环里,真正能用来“走进街道、拥抱生活”的日子,一年算下来,可能不过五十天。我们无法准确分辨,到底是城市的尺度逼迫人们选择这样的生活,还是这样的生活催生了这样的城市设计。那么究竟何为因,何为果?我们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生活在其中的,终究是“人”。人不是机器。就像其他生物一样,我们也有天生的本能:追求舒适,渴望温暖,喜欢阳光下的慢步调与随处可见的惊喜。我们希望所居之处,不只是“可达”,而是“可感”;不只是“能通行”,而是“能生活”。所以,他们开始逃离北京。他们离开高楼林立、道路宽阔却步履维艰的城市核心,去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疗愈之地”——或许是阿那亚,或许是大理,或许是淄博,或许是廊坊,也可能是更遥远、更不起眼的角落。归根到底,人们想要的不是远离城市,而是回到城市本来的模样:有温度、有空间、有生活感。

虽然三十多年来城市交通规划理论研究和实践经验已取得长足进步,但我国城市交通规划设计技术标准与规范修订严重滞后,大部分还基本沿用前苏联的。现行规范标准要求的大城市道路网密度上限也仅有 7.5 公里/平方公里,只有发达国家城市路网实际密度的 1/3。以至三十多年来规划建设的城市新区新城路网密度依然严重不足。

阿那亚的社区设计

那我们再把视线转向阿那亚,和北京不同,这里的社区设计始终贯彻“人”的尺度。

在阿那亚,没有横在你和街角咖啡店之间的八车道,没有难以逾越的绿化带。

DSC_2266.jpg|400

DSC_1364.jpg|400

DSC_2259.jpg|400

那些街边的小店,不只是“取外卖”的地方,它们更像是朋友家楼下那家你永远知道味道的小店,是你随时可以停下脚步聊天、发呆、坐着晒太阳的生活节点。

DSC_1160.jpg|400

DSC_1639.jpg|400

8D2A384B-9939-45C8-8641-014879541BB4_1_102_o.jpeg|400

更重要的是,社区的道路不再是“墙里墙外”的区别,而是一条条真正开放、通透的路径,你可以随意穿行,没有封闭、没有障碍。

DSC_2299.jpg|400

DSC_1392.jpg|400

还有那些每隔几百米就出现一次的社区巴士,串联起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是便利店、杂货铺、咖啡馆,还是书店、海边市集、小食档,都可以轻松抵达。不用刻意规划路线,更不必依赖导航——你知道,转个弯就有惊喜。街边随处可见的贩卖机、小摊贩,也为日常增加了许多烟火气。渴了能立刻买瓶冰水,饿了能随手来点热食,有时不过是为了在黄昏的街头停下来,看一眼风吹树动的光影流转,也觉得满足。阿那亚所呈现的,不只是一个充满文艺气息的滨海小镇。更像是一种久违的“社区”日常——那种在许多非一线城市里长大的人们早就习惯的生活节奏:出门就是生活,无需开车,无需绕远,更无需计划。一步一景,街角就有故事,生活与人紧密交织。不同的是,阿那亚用一种更加克制、简约甚至审美化的方式,把这种熟悉感“重新设计”了出来。它并不复杂,也不高调,但却温柔地提醒我们:真正理想的城市,从来不是功能堆叠后的巨大拼图,而是可以自在穿行、随时停留、慢慢生活的地方。

诚然,许多城市的老城区依然能带来类似的体验,那些错落有致的小街巷、街边的小摊贩和藏在角落里的老店铺,依然散发着生活的气息。但在现实中,老城区往往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它们不是发展的重点,而是等待腾退的对象。明明城市的毛细血管——那些连接日常生活的街道和街区——才是最重要的基础设施,可在投资和关注上,它们却始终被边缘化。更常见的做法,是以“大拆大建”的方式来取而代之:一片街区被推倒,换来一组围墙高筑、尺度巨大的住宅小区,或是一个体量庞然的大型商场。我们以为这叫“更新”,却忘了更新不该是抹去,而是延续,是在原有生活肌理上,生长出新的可能。阿那亚的街区,同样是规划出来的,但它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人流量、招商率、转化率而去,而是在思考:如何构建一个真正服务社区的日常场景,一个让人愿意久留的空间。

北京并不是从未拥有过街区,只是那些曾经鲜活的街区,逐渐被高房价的浪潮湮没。许多本应修缮更新的老屋,因为拆迁成本居高不下,被长期搁置,沦为城市记忆中无人问津的角落。而那些“幸运”地进入视野的区域,也往往在巨大的经济压力下,被迅速转化为商业街、文旅项目——拆掉的是街区,补上的却是财务缺口。于是,复制粘贴般的咖啡馆、美食街接连出现,却少有人真正关心:这些空间究竟是为谁而建?它们是否回应了街区原本的生活逻辑与日常需求?在以利润为导向的城市更新中,街区原有的温度与烟火气成了最容易被牺牲的部分。而那些继续被遗忘的街区,则深陷沉默与压抑,住在其中的人们如同困在“棺材楼”里的影子,被生活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

若放眼全球,与北京最相似的便是华盛顿特区,其政务区内如国家广场一带确实以宏大的国家象征尺度为主,不适合日常步行生活,但这并非居民主要活动区域。华盛顿的日常生活更多体现在卡皮托尔山、乔治城等住宅社区中——这些街区街道尺度宜人,保留了街角商店、小型公园等生活设施,并且受益于“1910高度法”对建筑高度的严格控制,整体城市天际线低平,阳光充足、通风良好,体现出典型的“人本尺度”规划理念。

2004年到2015年,著名规划师赵燕菁执掌厦门规划工作的十年时光,走马上任,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规划领域普遍认可的“开放式小街区”理念,矛盾因此不可阻挡地爆发了。 首先开发商拒绝拿地,原因是没办法提供公共服务; 领导嫌他没事找事,给本就紧张的地方财政增压; 百姓怪他拆除围墙,拉低了厦门小区的档次。
规划刚刚调整,开发商就找到了厦门市规划局。“你这都是小街区,地我不拿了。 原本都是大街区,你非要规划一条路穿过去,我的小区服务还怎么提供? 一个街区就那么几个人,我能为几个人修一个游泳池、一个小学吗? ”
市里的领导怒气冲冲地跑到了规划局。“你们规划局怎么这么落后,你看人家别的城市小区多大,像一个个公园,里面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又安静又安全,可以在里面打太极拳,你们规划的小区一抬脚就出门上街了。 ”各个部门的领导们紧跟着给规划局发难,要求给自己单位的办公楼外建个围墙。 “你看中央机关哪个不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 以前建设部还开放前面的广场,后来不也给自己围起来了吗? ”居民也跑到规划局“登门拜访”,他们提出,开放的小区没法管理,要申请建设围墙。 原因是物业公司拒绝为开放式小区提供服务; 其他小区有围墙,小偷就会跑到开放的小区行窃。“这些小区没有规划围墙,所以规划局不同意新建围墙。 我们不同意居民就上访,每次上访的结果都是居民胜出。 ”赵燕菁苦笑,这件事折腾到最后,厦门的公安部门干脆发文要求,所有有条件的小区都要进行封闭。

在海淀的高校中的前2年,我对周边1-3公里内的店铺所知甚少,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巨大的路网与封闭的街区使得到达任何一家店铺都格外的困难,步行太远,共享单车无法频繁的停放,从而失去了探索周边的乐趣。

166C8C45-3DFE-43DB-945F-2FFA57C04FCB_1_201_a.jpeg|400
可以看到虽然探索范围广了许多,但是依然只能沿着大马路寻找

直到购置了自行车,才有了转机。我开始在周末或黄昏时分骑行穿街走巷,20分钟内穿过三四个街区,突然之间,城市变得可亲可感了——那些我以为不存在的店铺、咖啡馆、旧书店、早点摊,静静地等着被发现。街道不再是必须“通过”的功能性通道,而是可以停下来感受生活的空间。

我们真正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条条更宽的马路,而是一个个可以停下来的街角——可以停脚,也可以停心。那些可以散步、可以聊天、可以被生活慢慢填满的地方。

试着想象一下——如果阿那亚不是海边独立的乌托邦,而只是北京某个街区的一种常态,会怎样?

不需要动辄上千万的海景房,更窄的街道使临街住宅不需要更宽的围栏来隔绝人流与噪音;不需要琳琅满目的高端商业,街角的杂货铺、楼下的小饭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商铺足以激起人的探索欲;也不需要精致昂贵的下午茶、live house,烧烤摊、小酒馆,一样可以装下人间烟火。更不需要洋气的citiwalk与摆拍,下楼溜个弯儿不应该是生活的常态吗?北京的胡同曾是城市烟火气的代表,但到了今天却成了被高高挂起的“文化街区”,大部分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们需要来回近3小时才能短暂的享受本该就在楼下的“烟火气”,多么荒诞而可笑呀。

image.png|400
首尔街头

我们不要求每个街区都像阿那亚那样整洁、克制、审美在线,但起码可以拥有——一种“有人味”的可能:房子之间留出穿行的小路,楼下有熟悉的摊主在叫卖,朋友来了可以下楼遛弯,不需要开车、绕路、导航,只需要走几步,阳光就能洒在肩上。

城市,不该只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它是人们一起生活、彼此遇见、共同呼吸的场所。如果尺度错了,人哪怕进来了,情感也无从安放。

所以,让街道重新变得温柔,让空间重新属于人,而不是只是车。城市的未来,或许不在扩张的边界,而在那些可以回头驻足的街角。

以人为本,才是城市设计的真正出发点与归宿。


写在最后

当然,城市尺度的设计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北京所承载的特殊历史背景与发展路径,也决定了街区格局的改变并非朝夕之间可以完成。

“窄马路、小街区、密路网”并不是包治百病的灵药,行人与私家车的博弈仍在继续,城市规划始终充满挑战——不同区域的居民有着不同的诉求,开车的人和骑车的人所需各异,甚至同一个人,在一天中不同时间段的需求也在不断变化。而且,城市规划的成败,往往也并不能直接决定城市的兴衰。

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需要回到那个最朴素的问题上:这座城市,究竟适不适合人居住?它的设计,是不是真的以“人”为本?

如今,人人都在高喊“以人为本”的口号,但实践中却常常偏离初衷。要么是彻底忽略人的基本需求,用冰冷的成本控制与效率逻辑粗暴规划人的路径;要么是陷入对某些使用场景的机械拟合,拘泥于形式的高效,却忽视了人群的能动性、互动性与对空间的自主再创造。这样的规划,不是为人服务的空间,而是一种对人的规训。而任何脱离人的空间,终将在时间中被人所遗弃。

著名建筑师格罗培斯曾为迪士尼乐园设计路径,他没有提前修建人行道,而是先在草地上撒下草籽,让人们自由通行。半年后,草坪上自然踩出了一条条或宽或窄、形态各异的小路。第二年,行人道就沿着这些“被踩出来的路径”铺设而成。1971年,这一方案在伦敦国际园林建筑艺术研讨会上被评为世界最佳设计——这不仅是智慧,更是尊重。

当阿那亚这样一个以度假为定位的社区,逐渐成为大量北京人情感上的“理想生活”寄托时,说明问题早已不止是逃离那么简单。人们或许离不开北京提供的就业机会,但潜意识里,他们始终在寻找一种更温柔、更有尺度的城市生活方式。在离北京不远的那片新区,一种围绕“窄路网”展开的新式规划正在兴起,但能否凭借规划的力量真正孕育出活力,还需时间验证。

当你在北京感到不适时,不妨去其他地方走走——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一座城市是否宜居,不需要高深的理论与高大上的名词,花费一些时间在街道间而不只是旅游景点感受一下,你或许会发现,即便是同为一线城市,上海、广州、杭州等地在城市规划方面显得更加宜居。它们各有风格,但有一个共同点:在那里,生活不仅仅是谋生,更可以是身心的安放之地。

参考

为什么我觉得北京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繁华? - 风清扬 2094 的回答 - 知乎
思想者 | 中央推广四年:“街区制”咋就那么难! - 搜狐网
为什么中国的城市规划一直坚持“宽路疏网”的设计? - Striveforv的回答 - 知乎

如果你有一些意见或建议, 欢迎评论! 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如果觉得有帮助的话, 麻烦点一点仓库的 star,感激不尽~